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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97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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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97 章

6點20, 葉桑榆習慣性地醒來。

她睜著眼,失神地盯著天花板,還有懸在正上方那只手, 手指修長骨感, 指尖纖細泛白。

她幾乎沒睡上1小時,罪魁禍首是沙發上呼呼大睡的家夥。

幸虧是葉桑榆力氣比之前大, 向非晚不是她的對手。

所以向非晚那些邪惡的念頭, 被葉桑榆扼殺在搖籃裏。

不過這一番折騰,她幫向非晚褪去長褲, 腿間熟悉的一抹陰影,透過薄薄的布料。

葉桑榆沒資格笑向非晚,她也一樣, 不得不重新洗澡, 換了套幹凈的睡衣。

好在是這一頓折騰, 葉桑榆把向非晚力氣耗盡,人睡得很熟。

她好像閉眼不過幾分鐘,6點20就到了,她躺了一會才起來。

壯壯起得早,圍著她亂轉, 時不時去沙發邊上, 前爪趴在向非晚身上,腦袋拱拱她。

向非晚迷迷糊糊,翻了個身繼續睡。

葉桑榆帶著壯壯下樓, 遛完狗順便買早餐上來。

她推開門,先傳出哭聲, 她嚇了一跳,壯壯擠進來汪汪兩聲, 她隨後進來,向非晚正在抹眼淚。

壯壯叼來抽紙盒,葉桑榆拎著早餐俯身歪頭看她:“哭什麽呢?”

“我以為你走了。”向非晚抽抽搭搭,轉而瞅了瞅四周,“我怎麽會在這裏,昨晚沒發生什麽吧?”

“你倒是想發生。”葉桑榆不冷不熱哼一聲,催促道:“去洗漱,準備吃早餐,還得上班呢。”

向非晚抱著壯壯親昵一會兒,她去洗漱,壯壯跟屁蟲一樣,不跟著主人,偏跟著她。

葉桑榆端著碗筷從廚房出來,聽見一人一狗聊天。

向非晚說:“你想不想我啊?想我就叫一聲。”

“汪!”

“這麽乖,想我了哦,那你的主人想我了嗎?”

“汪。”

“你不要騙人,騙人是小狗。”

“汪汪。”

葉桑榆無奈地搖搖頭,擺放好早餐,坐在桌邊等著。

向非晚瞟見桌邊的水杯,露出點笑模樣:“給我的嗎?”

“不喝可以給壯壯。”

壯壯聰明,似是聽懂了,立刻舉起前爪往上跳。

向非晚揉它腦門,給推開:“這是我的。”

她喝了一大口,溫熱的蜂蜜水,一股暖流潤過,腸胃舒服了點。

飯後,葉桑榆準備上班,見向非晚坐在沙發邊沒有動身的意思。

“你不上班?”

“反正也沒什麽事,”向非晚打了個呵欠,“再睡會我就走,保證不動你家裏東西。”

葉桑榆前腳剛走,向非晚去樓下取來車裏的電腦。

她打開郵件,開始寫近期的情況,關於夜裏深潛,她寫得格外詳細。

鯨魚島周邊,人為地用鐵絲網圈住,但海島周圍的水質更渾濁,偶爾會發現死去的魚苗,半夏往更深海底潛入,發現海底的生態環境更差,呈現黑色,海底植被也被破壞。

向非晚雖然還沒查到實際證據,但上次秦熙盛對她下死手,以及現在查到的情況來看,秦熙盛一定在鯨魚島從事某種汙染性極強的生產活動。

至於表面那個度假村,她推測只是幌子而已。

最後,向非晚在郵件裏補充:日前我與代號001發生沖突,我就此做出解釋,是001一再食言,且被我識破後態度惡劣,我希望這是最後一次,如果再被我發現,我將不會再配合任何工作。

郵件發送出去,向非晚伸了個懶腰,躺在葉桑榆家裏發呆。

只是沒歇上多久,額骨隱隱作疼,她想起昨晚就沒吃藥。

等吃了藥,教授的電話打來,讓她來醫院。

“今天還沒到覆查的日子,”向非晚懶得動,翻了個身喃喃道:“不是周四和周五嗎?”

教授非讓她去,最後念叨煩了,她只能起身:“好好好,我去,除了我爹,我最怕的就是你了。”

向非晚到醫院被教授告知:“從今天開始,你要陸續做全身檢查,但考慮你的身體,要分散開進行。”

她倒退兩步,抗拒道:“您這是要幹嘛?”

“給你體檢。”

“我已經每周來做檢查了,還想我怎麽樣?”向非晚又倒退兩步,“我很討厭來醫院,但是我也聽你的話,一次次來這裏了。”

“聽我的話?”教授露出受傷的神色:“還想我怎麽樣?”

向非晚嘆口氣:“我能理解,你為了我,但是我真的不需要,我的腦袋,現在也好了很多,真沒必要這樣。”

向非晚轉身走了,教授沒叫她。

冬青不一會探頭從旁邊看,教授扭頭瞅她,眼神鋒利。

“您別氣,我讓桑榆試試。”冬青去外面,給葉桑榆打了個電話,“本來不想麻煩你,但是教授的話,也不管用。”

向非晚越是拒絕,在葉桑榆看來,越是有問題的。

一個健康的人,何必害怕體檢?她等到晚上下班,主動打給向非晚。

向非晚意外又驚喜:“咦?今天怎麽回事啊?小葉主動給我打電話。”

葉桑榆不跟她貧,問她在哪,過去找她。

“我要哭了,小葉居然要主動來找我。”向非晚言笑晏晏,反問道:“還是我去找你吧。”

“啰嗦。”葉桑榆冷淡的語氣,“趕緊的。”

向非晚報出地址,居然是在海邊。

葉桑榆脫口反問:“你不會又想深潛吧?”

“沒有。”向非晚長舒口氣,輕快道:“這裏夜景很漂亮,海風很大,我喜歡這片海,喜歡風。”

葉桑榆在路邊打包了漢堡套餐,一路穿過行人車流往海邊去了。

6月的京州,白天熱得像是蒸籠,夜裏納涼的人不是去公園就是去有水的地方。

葉桑榆遠遠地望著海岸線邊,站了不少人,歡聲笑語隱隱傳來。

定位顯示向非晚離她還有一段距離,她越前開人煙越稀少,周圍只有風聲和海浪翻滾聲。

再往前,路燈間隔拉遠。

每盞燈都是高高的個子,像是在低頭看著深夜經過這裏的路人。

左側森林陰郁,黑壓壓的,路越來越窄,周圍的樹木愈發呈現原生態。

信號不好,斷斷續續的,她直接關了導航,只能沿著唯一的路往前走。

她終於在路的盡頭看見向非晚的車子,莫名地松口氣。

不一會,向非晚從昏暗的朦朧深處走出來,她站在光亮下,揮了揮手。

“你怎麽跑到這麽遠?”葉桑榆推開車門,潮濕的海風灌進來,向非晚揚起笑:“這裏多好,只有我們兩個。”

“先吃點東西吧。”葉桑榆叫她上來,“外面風太大,坐車裏吃。”

向非晚摸摸肚子:“還真有點餓了,小葉對我太好了,我更愛你了怎麽辦?”

葉桑榆沒理她,撕開包裝,把牛肉煲遞給她。

之後她把吸管插/進常溫的果茶杯,放到中央扶手的位置,頭也不擡道:“這是你的。”

她喝可樂,放在自己這邊的中央扶手裏。

陸續把雞塊、紫薯包和烤翅等等都拿出來放好,她剝開雞肉堡的包裝,一擡頭註意到向非晚捏著漢堡沒動,問:“怎麽不吃?”

“等你一起。”向非晚用牛肉煲撞撞她的雞肉堡:“幹杯。”

車窗留了縫隙,風從頭頂刮過來,吹亂發絲。

向非晚兩手拿著漢堡,唔唔兩聲,葉桑榆指尖挑起發絲,掖到耳後,隨口道:“誰讓你不綁頭發。”

“頭繩丟了。”

葉桑榆從手腕上拽下一根頭繩:“呶。”

“我好餓,騰不開手。”向非晚咬著漢堡,少有的大口吞咽,看起來是真的餓了。

葉桑榆強迫癥犯了,放下漢堡,沖她勾勾手指。

向非晚轉過身,烏黑秀麗的長發絲滑,在她掌心裏留下洗發水的植物香。

“謝謝小葉。”向非晚眉眼彎彎地道謝,抽出自己的吸管,看她詢問:“我想喝一口你的可樂,可以嗎?”

“不可以。”

“噢。”向非晚埋頭,把吸管插進可樂吸了一大口,打了個氣嗝兒,不好意思紅了臉。

葉桑榆沒忍住笑出來,吐槽道:“你橫豎都要喝,還問我幹嘛?”

“我的給你喝。”

“那也是我買的。”葉桑榆故意的,“你有別的,可以給我喝嗎?”

向非晚挺胸:“只能喝氖了。”

她差點嗆到,掩唇咳嗽兩聲,臉都紅了,無語道:“你都沒懷孕,哪來的……那什麽!”

“可你以前很愛喝的。”

葉桑榆臊得臉通紅,以前確實是為了向非晚的豆腐,費盡小心思。

喝氖是她最愛的事,綿綿阮阮,彈性口感,果在嘴裏很帶勁兒,那時向非晚會抱著她,開玩笑道:“我的小孩兒,我的小寶貝。”

向非晚摁開了收音機,音樂臺正在播放老歌《至少還有你》。

車內安靜下來,只有林憶蓮深情地唱著“直到感覺你的發線,有了白雪的痕跡”,葉桑榆這時候正好擡眼,瞥見向非晚發線的銀絲,她的心被刺痛。

她們最愛烏黑的長發,曾經相約一起留長發,如果剪短發,也要對方一起陪著。

但是她入獄,她被迫剪了頭發;而向非晚以前有一根白頭發都會介意,現在發線雪白一片,世界對她們真的不夠友好。

“你說我要不要染黑?”向非晚顯然是註意到她的眼神,葉桑榆垂眸:“看你自己。”

“我個人無所謂。”她的語氣聽起來也確實毫不在意,葉桑榆蹙了下眉頭,“你現在生活態度怎麽這麽消極?”

“呵。”她輕笑,“小葉不要氣,我明天就去染黑。”

葉桑榆揉捏手裏的漢堡包裝紙,吸了口可樂,呼口氣說:“明天也去把體檢做了。”

向非晚絲毫不意外,反而幽幽嘆口氣:“我就知道,她們會找你。”

事實上,這次是葉桑榆提起的,她沒說明,只是問:“你去不去?”

“不去。”

“哪怕我希望你去。”

向非晚垂頭,不做聲了。

“說話。”

“我不想去。”

“如果我非讓你去呢?”葉桑榆掌心落在她的額頭,往後推了推她,俯身歪頭看她的眼睛,鄭重地說,“除非你能給我一個不去的理由。”

“我沒病。”

“誰說體檢就是有病?”

“我很忙。”

“你還有事可忙?”

“我……”

“必須去。”葉桑榆撐著她的腦門,逼迫她和自己對視,“我不是跟你開玩笑。”

“如果……”向非晚看著她少有嚴厲的模樣,心底竟有些隱隱的興奮,“如果我不去呢?”

葉桑榆的掌心滑到發線,滑落到後面拽住她的馬尾,冷著臉色:“那我只能來硬的。”

“你知道嗎?”向非晚擡手撫上她的腕子,勾起笑,有幾分媚意:“你這樣講話,我覺得好有魅力,更喜歡你了。”

葉桑榆臉色陰沈,虎口卡著她的喉嚨,嚴厲道:“我沒給你開玩笑,向非晚,你到底去不去?”

向非晚也不掙紮,垂眸嘆氣:“你知道我有多厭惡去醫院,讓我想想,可以嗎?”

“我可以陪你去。”

向非晚眸光揚了揚,綻放流光色彩,有點難以置信。

“你這是什麽眼神?”她不爽地擰眉,放開手坐回去,向非晚撈過她的腕子抓住,“謝謝你,小葉,我會去的,但是能不能等到6月底?你知道,公司很多事情,都會在6月底……”

向非晚半是商量辦事撒嬌,央求葉桑榆答應6月底去做全身檢查。

“我可以答應你,但是,我問你幾個問題,你得如實回答。”葉桑榆板著臉,向非晚點頭,後面卻補充:“我不能保證都回答,但是回答的都是真的。”

“……”

葉桑榆一陣煩躁,隱瞞,該死的隱瞞。

她說算了算了,之後推開車門,下車往海邊溜達。

向非晚試圖牽她的手,她一把甩開。

兩人一前一後,沿著海灘慢慢往前走。

夜間海風尤為潮濕陰涼,吹得臉頰冷冰,腳下細軟的沙,像是誰曾經柔軟易碎的心。

向非晚跟在後面,揚聲跟她說:“對不起。”

她火氣往上沖,自嘲的笑,大聲道:“你道歉幹嘛?是我犯見啊,到現在還在操心你的事,你的死活,跟我有個屁關系!”

人在生氣時,容易說出狠話來。

葉桑榆氣向非晚,但更氣自己,氣自己管不住心,總是忍不住胡思亂想。

她狠狠踢了一腳沙子,向非晚從身後抱住,她掙紮卻被抱得更緊,向非晚埋在她後背,聲音有些哽咽:“我有好多話,想跟你說。”

“然後又告訴我不能說,是吧?”她悵然苦笑。

“我……”向非晚趴在她後背哭,在夜裏更添淒涼,她的心都要被揉碎,痙攣著疼,她深吸口氣,盡量心平氣和道:“你有你的堅持,我有我的選擇,我們都在做自己想做的,挺好的。”

“我愛你。”向非晚抽噎,身體微微發抖,“你不知道……”

一股怒火從下往上躥,她身心灼熱的痛,猛地掙紮甩開人,用力往後推,歇斯底裏地嚷:“對!我不知道!但我知道我的心根本不受我控制!我不想喜歡你,我不想愛你!我一點都不想,但是我TM根本做不到!”

頭一次,在彼此清醒時,宣洩出藏在內心的話,那是讓她羞恥和憤怒的情緒,她明明被向非晚送進去了,她應該恨,不應該愛,但是她的身心不由自己做主。

向非晚走過來要抱她,她猛地推搡,向非晚踉蹌倒地。

她捂著臉,雙膝發軟,跪在地上嗚嗚地哭,哽咽道:“為什麽?我們為什麽要這樣?向非晚,你是不是以為我喜歡這樣?”

她痛苦地搖頭,喃喃道:“我不喜歡,可我也沒辦法,我做不到不愛你,也做不到放棄730天的煎熬,我該怎麽辦?你告訴我!”

向非晚半跪著,踉蹌爬到她身邊,攬入懷裏抱緊,輕撫她的後背,輕聲道:“我喜歡你,喜歡你的一切,喜歡被你折莫,被你柔吝,所以不要因為愛我,而憐惜我。”

同樣哭紅的眼尾,向非晚湊到她耳邊,笑意透著幾分玩世不恭,猶如惡魔低語:“這是我提前給你的生日禮物,把我自己送給你,所以就請你在大會那天,萬眾矚目下,放肆地休汝和見沓我的所有吧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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